从白羽城前往星辰宗,路途颇为遥远。一路上需途经五座凡人城镇,接着穿越幽深的丛林,最后飞跃一条大江,方能抵达。
星辰宗坐落于东北方向,隐匿在那万里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。其间沟壑纵横交错,峻岭深涧数不胜数,位置极为隐秘。
一处山谷内——
但见水流激荡,瀑布飞泻而下,落入深潭。华严负手立于水潭边,嘴角浮现一丝笑意,低声喃喃道:“果如我所料,你绝非泛泛之辈。”
梵岩天从云头飘落,见华严已在等候,他嘴角亦露出一丝笑意:“厉害啊厉害,在下佩服。”
华严倏地转身,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,淡笑道:“你也不遑多让。”
瀑布轰鸣声如雷贯耳,两人站在下方,显得格外渺小。
“没想到我星辰宗年轻一辈中,竟有你这般出色的人物,实属难得。”华严出声夸赞。
梵岩天轻笑一声,并未回应。若不是他有意低调,超越华严对他而言并非难事。
他仰头望向瀑布,只见飞流撞击岩石,溅起灿烂的浪花,气势磅礴,心中不禁暗暗惊叹。
华严蹲下身子,双手捧起潭水,洗了把脸。
“我星辰宗建派至今已有千余年,弟子虽多,然而天赋卓绝之人却寥寥无几,故而一直未能晋升为仙门。”他笑着说道。
“我听闻晋级仙门,需门内有飞升的仙人方可。”梵岩天瞥了他一眼,面露无语之色,心想对方还真当他这么好糊弄?
华严略显意外,没想到对方连这等隐秘之事都知晓。
要知道,此等秘密通常只有宗门核心人员才得以知悉,他不禁疑惑地打量了梵岩天一番。
“确实如此。但世间修行门派多如瀚海沙粒,能成仙者又有几人呢?”被拆穿后,他并不恼怒,反而笑道。
梵岩天撇嘴,发觉这家伙脸皮着实不薄。
“敢不敢与我切磋一二?”华严突然站起身,随意拍了拍身上的草渍,神色郑重道。
“额,算了吧。”梵岩天直接拒绝。
他心中暗自嘀咕:“反正你不是我对手,何必浪费我时间?”在他看来,这种无意义的打斗,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。
华严一怔,眼中满是疑惑:“你不敢?”
“或许吧!”梵岩天摊开双手,一脸无所谓,而后随意选了个方向,漫步而去。
见状,华严微微皱眉。
过了一会儿,众人气喘吁吁、精疲力竭地追到潭边。
仔细看去,众人皆脸色不佳,虽对梵岩天和华严不满,但当着华严的面,又不敢多言。
“既然都到了,先休息会儿,恢复下法力再启程!”华严见众人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,沉着脸说道。
另一边,梵岩天独自在林间漫步。此地树木繁茂,杂草丛生,他悠然自得。
“华师兄,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?怎么如此厉害,居然能跟上师兄的步伐?”之前被梵岩天占便宜的女弟子皱着眉,走上前问道,面色满是疑惑。
“扶岚,他曾是明穹殿首席,你不可太过放肆。”华严面色平静地说道,已然将梵岩天视为与自己同级别的修士。
扶岚便是这女子的名字,此刻她满心恼怒。自己无比崇拜的师兄,居然为轻薄自己的登徒子说话,脸上顿时寒霜密布。
“这丫头,都修行百余年了,这臭脾气还是没改。”华严瞧着她难看的脸色,不禁摇头。
黄昏时分,太阳渐渐西沉,华严唤醒众人准备启程。
在他的带领下,众弟子纷纷跟随出发。
而梵岩天则落在队伍最后,默默飞行。
“梵岩天,说实话,我不喜欢你,甚至很厌恶你。不过我得提醒你,华严师兄乃是我们星辰宗的天之骄子,你最好对他恭敬些,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临走时,华严唤梵岩天,扶岚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顿时被激怒。
她实在无法忍受他这般无礼的态度,于是故意落在后面警告他。
梵岩天目光炽热地盯着扶岚,露出两排大白牙。
扶岚心中一阵恶寒,目光中满是厌恶。
“师姐,说实话,你真美。”梵岩天上下打量着她火辣身姿,笑眯眯地说道。
扶岚差点忍不住拔剑劈了他,只觉得浑身如百虫缠身,恶心至极,身形迅速向前奔去,只想离他远远的。
见她要走,梵岩天哪肯罢休?伸手一把拉住她的小手,强行留住她。
“我警告你,赶紧放手!”
而此时,前方众弟子正专心致志地御剑飞行,并没人无聊到回头张望。
这恰好给了梵岩天机会。
“师姐很讨厌我?”梵岩天故作愕然道。
“对,你在我眼中,比腐尸还恶心。”扶岚毫不客气地回怼。
梵岩天脸皮极厚,被她如此恶语相向,顿时反而更加放得开。
他双颊泛起羞涩,嘿嘿笑道:“师姐,给个机会嘛。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,我实在不想错过你呢。”
“滚!”扶岚一把甩开他的手,转身就走。
梵岩天嘴角上扬,突然快步上前,趁其不备,从身后一把抱住她。不等她呼喊,迅速捂住她的嘴巴。
扶岚大惊失色,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胆大包天。
她双眼充满惊恐,嘴里呜呜作响。
“师姐真美呀!”梵岩天嘿嘿笑说,活脱脱一副流氓恶棍模样。
扶岚被这般轻薄,却挣扎不开,眼眶泛红,忍不住流下眼泪。
见她流泪,梵岩天慌了神,连忙放开她,尴尬道:“别哭!别哭!”
“我恨死你了……”扶岚眼泪夺眶而出,嘶声大叫,随后疾驰而去。
梵岩天抬眼凝视着掌中的泪水,嘴角微微抽搐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前方,华严身旁突然出现泪流满面的扶岚,他不禁疑惑:“你怎么了?”
扶岚内心委屈,倔强地不说话,板着脸只顾疾飞。
华严苦笑着摇摇头,对这丫头实在没辙。
众人一路疾驰,天色由暗转明,终于来到群山间的星辰观前。
但见山高林密,荒无人烟。左面是陡峭如斧劈的高峰群岭,右面是山峦起伏的幽深树林。
“总算到了。你们几人回天罡殿休息,修行也切莫荒废。”
“至于梵岩天,你跟我去见掌门。”落下云头,站在道观前,华严开始安排。
几个弟子领命,先行进入道观,扶岚也沉着脸随后跟上,全程彻底无视了梵岩天。
“师姐,你住哪儿,稍后我去找你。”梵岩天眼珠一转,朝着她有致的背影大喊。
扶岚闻言,吓得花容失色,脚步加快,转瞬便没了踪影。
“你和扶岚很熟?”身旁的华严面露疑惑。
“这师姐真不错,身材又这般好,要不,华严你帮我做个媒人,介绍介绍如何?”梵岩天笑眯眯地盯着扶岚离去的方向说道。
华严眉头紧皱,没有回应,彻底无视了他,径直走进道观。
梵岩天觉得无趣,迈步跟了上去。
巍巍摘星峰犹如刀劈斧砍般险峻,高峰直插云霄,仿佛抬手就能摘到星辰,尽显擎天之势。
山腰陡峭,难以立足,顶峰却秀丽翠绿,烂漫多姿。再看过去,一座座沧桑古楼错落其间,每栋楼高约七八层,古朴典雅。
“哟,这儿真不错,适宜居住,不错不错。”登上峰顶,跟在华严身后,脚踩茵茵青草,梵岩天赞叹不已。
“我可提醒你,见到掌门不可如此放肆,若闯出大祸,到时谁也救不了你。”华严走在前头,闻言转身,严肃地提醒道。
梵岩天仿若未闻,自顾自地啧啧称赞。
华严见状,心生不悦,便不再言语。
两人来到一座古楼前。此楼高达二十余丈,青瓦覆顶,门窗朴素,长长的廊道,圆柱上布满青苔,淡雅古朴。
跟着华严爬上顶楼,两人站在门前,华严抬手敲门。
“启禀掌门,梵岩天带到。”
“让他进来,你先回去。”半晌,里面传出一道磁性的男声。
华严眼神示意梵岩天,应了一声后,自行下楼离去。
梵岩天眯起眼睛,沉吟片刻,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只见这是一间宽敞而简洁的房间。左右两侧各有一排书柜,左侧书柜前是一张泛着寒气的冰床,右侧书柜前有一个蒲团,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茶几和前后两把椅子。
此时,茶几前正坐着一位面如冠玉儒雅不失威严的男子在品茶。似是听到动静,他抬眼瞧了瞧梵岩天。
“你就是梵岩天?”男子放下茶杯,语气平静,喜怒不形于色。
梵岩天抬眼望去,见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。他身着一袭灰衣直至脚踝,黑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,正喝着茶。梵岩天暗自思忖,此人应该就是星辰宗宗主。
“弟子梵岩天,见过掌教。”
男子微微点头,算是回应,看似不经意地又扫了他一眼。
梵岩天眼角微撇,也在打量着男子。
“且说说,斩尘仙门为何会派人追杀你。”男子语气异常平淡地问道。
梵岩天抬头正视男子,沉吟片刻,撇撇嘴,开始解释:“斩尘仙门青乙峰峰主之子万举对我恨之入骨,后来被弟子反杀。万秋得知后,恨不得食我血肉,故而屡次派人追杀我。”
见他三言两语便说完,男子暗自思索。
片刻后,他抬头审视梵岩天,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端倪。
梵岩天则毫不畏惧地与之平视。
“斩尘仙门是何等势力,你可知晓?”男子意有所指地问道。
梵岩天笑了笑,微微摇头,语气淡然:“既然来了,掌教想如何处置,我都接受。”
男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开口道:“斩尘仙门乃当世十大仙门之一,是正道的顶级大宗门。”
“于公,我星辰宗得罪不起,为宗门考虑,本座理应毫不犹豫将你交予他们处置。”
“但于私,你是我宗门弟子,身为掌教,一宗之主,我又怎能将门下弟子推向虎口,否则日后众弟子该如何看待本座?”
梵岩天嘴角微微上扬,没有出声。
男子话毕,轻笑一声:“所以,你觉得你有何价值,值得我庇护?”
“哦?价值?”梵岩天嘴上佯装意外,心中却冷笑,他已然猜到结果。
“我有没有价值,我不知道,掌教想怎样便怎样,我悉听尊便。”身处这般境地,多说无益。他如今有些后悔当初留下司徒雪姐弟在此,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自投罗网。
与姐弟俩相处几年下来,有些人和事,他已难以割舍。
“小子,你很傲气嘛!”男子脸上露出笑意,语带调侃。
梵岩天眼观鼻,鼻观心,没有作答,静静站在原地。
男子无奈一笑,像梵岩天这般性格的弟子,他还是头一次见,无奈挥挥手示意他离开:“回去吧,此事自有解决办法。该怎么做,到时自会通知你。”
梵岩天微微一愣,见男子不再看他,只好随意抱了抱拳,转身离开。